第 153 章 七十七章(下)_乡村教师马大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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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3 章 七十七章(下)

  “咳咳咳……”尚杜若从床上坐了起来,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,喝了一口水,这水……

  冰糖、川贝、莲子、甘草,她品出了数种中药和一两种一时品不出来的味道。

  这是大丽熬给她的,满满一罐子,放在外面分成小块儿冻着,每天放学之前拿出一块儿,再倒进去满满一大壶水,供她晚上和白天喝。

  效果比普通的白水好一些,喝了之后能舒服一些,止咳的功能却不算强。

  她现在已经不太能喝止咳药了,多少有了些抗药性,中药西药都是如此。

  过去她不太明白,为什么奶奶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,为什么总是没什么精神,自己真正开始老了才明白人身体机能下降之后的那种无力感。

 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她年轻的时候受过伤,从京城到靠山屯,这一路上她没少受磋磨,到了靠山屯以后,虽然有村长照顾,但是他们自己都没有什么好条件,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。

  住得是木板搭成的棚子,冬天烧火暖一会儿,火熄了就冻死人,晚上睡觉的时候头不能碰到墙,早晨起来的时候头发会被冻住。

  再加上营养跟不上,心情郁闷,那个时候她曾经得过肺结核——她自己给自己的诊断,后来的B超也证明了这点。

  她得过,但自愈了。

  肺上有好几片已经炭化的部分。

  再加上年长日久烟熏火燎,冬季低气温,她的肺现在早就千疮百孔。

  心脏也因为肺的连累,每况愈下。

  所谓治得了病,治不了命。

 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,再怎么好的药方,也不过是缓解症状罢了。

  再次咳了起来,她干脆穿上衣服,下床遛达。

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,漫天的飞雪在寒夜中悄悄飘撒,等着给明天早起的人一个“惊喜”。

  拿起扫把,把自己门前的雪清了两下,她就觉得胸闷气短,浑身无力,猛烈地咳嗽了许久,狠狠喘了半天的气,才算恢复了行动能力。首发

  “尚老师!”睡在跟她隔一个房间的王老师迷迷瞪瞪穿着棉衣出来了,“尚老师你怎么出来了?”

  “没事。”尚老师缓了缓,“我看下雪了,怕明早推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
  “尚老师,我来扫雪。”她拿过扫把扫起了门前的雪,“还有几天学生们就放寒假了,尚老师准备去哪儿……”

  她转过身,尚老师坐在了地上。

  肺气肿导致的慢性肺源性心脏病,医生的诊断丝毫不出乎大丽的意料。

  “病人需要加强营养,加强看护,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独处,不要看见心脏病就害怕,这个病是所谓的富贵病,好好养着还是有几年寿数的。”医生说得很明白了。

  这个病只能养,症状严重了用药缓解症状,平时遵医嘱多吃些含蛋白质高的食物,少吃重油重盐重糖。

  “家里要是有条件安个暖气,冬天室内外污染重也会加重病情。”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大丽觉得自己应该将跟朱逸群谈一下。

  “我想让尚老师搬咱家来住。”自从搬进了新房子,她就一直有这个想法。

  父母亲她不担心,来年开春就会开始盖房子,他家的房子跟宏生家的一起盖,一家盖四间,一共八间。

  马占山的本意是给败家儿子留条退路,将来实在在城里混不下去了,债台高筑,农村好歹有套不错的房子。

  尚老师一个人在学校过寒假她实在是不放心,更不用说宿舍屋子小,烟有时候排得不是那么通畅。

  老师们都在的时候,她每次都要叮嘱睡前一定炉子一定要熄灭,晚上宁愿电褥子插一宿,也不要含暖和把炉子用煤封死。

  放寒假尚老师一个人住,学校离村里那么远,大丽不放心。

  现在她诊断出了肺源性心脏病,大丽更不放心了。

  “行!咱家现在房间多,让尚老师住西屋或东屋都行。”

  “西屋在客厅后头没阳光,我的意思咱在客厅安个大床,把尚老师放咱现在住的东屋,东屋有火炕,暖和、阳光也好。

  “行!”朱逸群说完笑了,“这回真随了媛媛的心了,住客厅。”

  尚老师出了院,却不肯搬到大丽家,她生平最怕给人添麻烦,“不!我自己一个人在学校挺好的。”

  “好啥啊!要不是小王发现你了,你昨天晚上就冻死了!寒假的时候学校没人,你一个人犯病了咋整?”

  “没事!我那是没防备……”

  “你再有防备病得动不了,又有啥用?赶紧跟我走……”

  “是啊,尚老师,您跟我们回去吧。”朱逸群也过来劝,“我们家地方够大,您到我家就住东屋,没人能打搅您。“

  两人在医院一阵的争执,同病房的人以为她们是亲母女,也跟着劝,“唉呀,现在讲什么姑娘儿子,看你女儿多孝顺,赶紧跟姑娘回去吧!你这病不能一个人呆着。”

  尚老师看着大丽和朱逸群两口子诚挚的眼神,到底还是点了头。

  大丽帮尚老师搬了家,直接安置在自己家朝阳的东屋,一铺小炕,顶着天花盖打的柜子,粉格子的炕革,城里人可能觉得土气又难看,在农村可以说是高配了。

  更不用说屋里又烧炕又有暖气,屋里虽说不像城里的楼房那么热,也有十七八度的温度,正好适合尚老师养病。

  他们俩两口子搬到了客厅,在城里买的最宽的大床,加上厚海绵垫子、电褥子,冬天住着也不冷。

  尚老师东西不多但精,每一样她保存到现在的,都是质感极好的东西,过去在小宿舍看不出来,在这明亮的屋子稍一铺摆,就能看出来不凡。

  大丽把黄桃罐头拎进屋,后面还跟着小尾巴媛媛,还没等大丽张口,媛媛就跑进了屋,“尚姥姥我妈买的黄桃罐头,你一半媛媛一半!”

  “鬼灵精,你的那份在你爸那里,让他给你吃。”大丽拍了媛媛的屁股一下,媛媛捂着小屁股跑了。

  尚老师没理会这个小插曲,她的注意力在朱家的座钟上,“这个哪儿来的?”

  “朱逸群前好几年了,在人家收破烂的人手里买的铜座钟。”

  “我是说这个。”尚老师拿起坐钟旁边的石头。

  “这个是人家搭的,他觉得这玩意儿好像有点说道,就一直没扔。”

  “朱逸群可真是个有财命的。”人到岁数不由得不信命,朱逸群这人明显就是财运亨通的命,干啥啥挣钱。

  别看大丽赚得钱大部分投学校了,朱家又盖了房子,尚老师估么着他家的家底,估计连一成都没花出去。

  “您认识这东西?”

  “这是田黄石,还是最顶级的田黄冻,头些年可能不值钱,现在是越来越值钱了。”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文玩,现在眼见得经济形势一年比一年好,这东西只会越来越值钱。

  “啥?这玩意儿值钱?”大丽有些懵,她真没觉得这东西值钱,要不是朱逸群觉得好,搬家的时候她早扔了。

  “我不知道现在啥行情,当年我爸收藏过一块品相差不多的,花了十条大黄鱼。”

  大黄鱼就是金条,大丽再怎么努力想象,也不能想象十条大黄鱼换一块石头,这是啥样的冤大头能干的事儿啊!

  看尚老师的神色,竟然是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
  “现在这个值多少钱?”大丽手里拿着石头,四下看着,忽然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安全,别的不说自己家的小魔星就是个隐患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去玩,忘在什么地方了。

  她摸了摸肚子,自己肚子里的这个,无论男女,只愿比媛媛“笨”点儿,媛媛鬼灵精怪,自己跟她在一起一天要斗十几次心眼儿,累。

  “这个我不知道,让朱逸群有时间去趟北京,找大文玩行问一问就知道了,不过我不建议卖,还是收着,这东西只会越放越贵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现在她就想把这东西赶紧换成能存银行的钱,她搁手里烫手啊。

  “马老师在家吗?”

  大丽冷不丁被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把握着石头的手藏在背后,向院子里看了一眼——是王花来了,她还拎着些罐头水果之类的东西,显然是来看尚老师的。

  大丽把石头拿到自己现在住的屋,藏到了枕头底下,藏完了又觉得害怕丢,想了想开了柜锁在柜里才安心。

  这个时候王花已经进屋了,“马老师,我来看看尚老师。”

  “尚老师在东屋呢。”大丽手拿着钥匙,又在想着钥匙好像也容象丢。

  王花进了东屋,把东西放下,有些拘谨地坐到一旁,“尚老师身体咋样儿?”

  “老毛病了。”尚老师咳了一声之后喝了口水,“你家孩子呢?”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,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。

  “在家呢,天冷我没让他们出来。”王花说完之后四下看着,小时候她就觉得马老师家里什么都好,现在更觉得马老师家像天堂一样。“我听说王树这些年全靠尚老师照顾了,他一个人在村里无依无靠的,我还寻思我回来找不着他了呢,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有书念还考上了大学,尚老师的大恩大德……”

  “这个你说过好几次了,我本来就是跟他搭伙,他有今天的成绩主要靠自己。”尚老师并没有居功自傲,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,王树注定是要一飞冲天的人,区别不过是没怎么读书出身草莽或是有些文化。

  王花自从回来,就一直很感激自己,光是这类道谢的话,就说了好几次了,给自己送过菜,送过鸡鱼排骨之类的,还送过钱,东西她收了,钱她没有收,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,王花更需要钱,说起来论心性,王花比王树强。

  “您上次给我的地址我写了几封信,一直没回信,我想来问问有没有电话……”王花揪着自己的手,万般为难。

  “我也给他写信说了你的事,他也没给我回信,他一直没给过我电话。”学生打电话只能打整个宿舍公用电话,王树一直没往回答过电话,也没说过号码。

  “唉,他早晚会回来的,我就在这儿等他。”王花叹了口气,她在村里现在活得艰难,很多人传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瞎话,说她在姑姑家跟几个哥哥有一腿,他男人刚死她就跟这个跟那个的,名声毁了在那边呆不下才回来的。

  她一直老老实实的低头做人,连个新鲜色的衣服都不敢穿,二十岁把自己整得像三四十岁的人,这些谣言仍然没有停。

  她知道是有人觉得她在村里碍眼了,故意传的,可她偏要呆下去,等着王树回来。

  大丽进了屋,她也知道王花的难,她训斥了好几个传她谣言的人,还跟马五姑唠过嗑,暗示有人心虚故意坏王花的名声,许了点儿利益给马五姑,但现在村里的谣言顶多是五五开。

  幸亏有父亲压着,村里没有啥敢公开犯浑的狂徒浪子,否则王花还要受一层欺负。

  要不怎么说人心恶毒呢。

  “马老师,您知道王草在哪儿吗?”

  王花回来之后,大丽悄悄找过王草,也从一些人嘴里听见了王草的消息,“她现在在省城上学,她养父母没孩子,对她可好了。”

  “马老师,能不能让我远远看她一眼?我知道我们现在这情况不能认她,我就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。”

  “我也是通过好几个人传话知道消息的,人家没儿没女,将来指着王草养老呢,防备的就是咱们,问急了人家走了又没信儿了。”

  王花叹了口气,到底没细追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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